我的爸爸其实是我大伯,由于伯母结婚几年没有生育,大伯就把我抱回家养,农村所谓的“压子”。9年后,大伯自己有了2个孩子,又把我送回亲生父母身边,由于大伯对我视如已出,我就爸爸、爸爸地叫着,一直未改。
在我的记忆中,爸爸给了我一个幸福、美满的童年。当我会走路时,爸爸就把我带到镇江---他工作的地方,独自一人照顾我的生活起居,那是我人生中无忧无虑、最开心快乐的美好时光,那时的我是一个被父爱满满包裹的小公主。每天穿着漂亮的衣裳,跟随爸爸一起上、下班。晚饭后,爸爸端来一张小板凳,让我坐在上面,面前放一个小盆,盛满热水,给我洗澡。陪我打水仗,欢声笑语充满小屋,也拥抱了我整个童年。
在我的记忆中,爸爸是一个高大魁梧、爱憎分明的英俊魅力男、一个抓住机遇、走南闯北的下海弄潮儿、一个吃苦耐劳、载德仁厚的成功生意人、一个慈祥博爱、爱子如命的好父亲、一个敢爱敢恨、乐于助人的好村民。对我的爱更是甜蜜浓烈、绵延不绝。爸爸的爱就像一座山,让我依靠着,给我安全感,特别在我出嫁后,这种感觉更强烈。每到节假日,爸爸总是亲自张罗一桌菜,喊我们都回家聚餐唠嗑。我一直认为这份爱可以永远。爸爸一直不老,我一直年轻。
一切戛然而止于一个电话,5年前,接到爸爸的电话,说喘的厉害,医院去看病,额,爸爸怎么会生病?我心里一愣,爸爸不是一直很强壮吗?而我早已习惯了在爸爸的羽翼下,坐享其成。视自己为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。可……,医院,爸爸因肺大泡开刀,很痛苦,很烦燥,心情极差,我强颜欢笑,说着笑话、塞水果到他嘴里,分散他的注意力,打发难熬时光,那时我总是拿同病房的病友作比较,安慰说,你又不是癌症,你看他那么年轻,就得了癌症,开刀后还要继续化疗,爸爸听了平静了许多,因年纪大,本来2周能恢复的微创,爸爸3个月才好。
这次开刀后,爸爸的身体就不如以前了,每年都要住院保养。直到去年,晕倒在路上,在医院例行检查时发现,肺部已有癌变。当我拿到爸爸肺部CT片的那一刻,我惊呆了,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怎么会这样呢?我久久不能平静自己的心情,我怎么也想不通,距离上次开刀才几年,怎么这么快就得癌症了呢?关键是:现在我怎么跟爸爸解释这个片子呢?我拿什么来安慰他?我在小区门口转了一圈又一圈,在脑海里想了一个又一个理由,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暗示自己,镇静,镇静,镇静,我又怕爸爸在家等久了起疑心,于是我鼓起勇气走到爸爸跟前,装着若无其事地说:“片子拿了,老样子,还是肺大泡”,我不敢看爸爸的眼睛,敷衍着爸爸的提问,一个劲地将片子塞进包里,生怕爸爸提出来自己看片子,我知道医院,找上次看病的医生,看看还有什么治疗的好办法。结果:80岁老人,只能保守治疗。我们几个女儿一番梨花带雨后,一致同意不告诉爸爸真相,让他安静地走完余生。
爸爸生活一直能自理,可有一天,他哭着对我说,裤子怎么解都解不开,大小便都在身上了,他望着我,满眼的伤心、委屈、无奈、绝望。我知道病魔已使他力不从心、无能为力,病魔也一点一点挑战着他的底线,吞噬着他的自尊,我一边拍着他抽啜颤抖的背,一边不停地安慰他,没关系,没关系,我洗一下就行,真的没关系。许久许久,爸爸才恢复了平静,那时我多么希望,爸爸不是一时糊涂,不会解裤子,而是一直痴呆,永远不清醒,即使他做错了事,也不会知道,也不会自责,也不会内疚。那时,不求体面地生活,只求维护一个成人最基本的遮身蔽体的自尊。可随着病情的发展,一切都是奢望。
慢慢地,爸爸不会吃饭了,需要喂食,慢慢地……
人生就像画一个圆,从一个孩子落地,吃喝拉撒需要照顾,到年老病塌前,生活不能自理。人生又回到了起点。又回归到零。我抹抹眼泪,悄悄将手机里爸爸的电话号码删掉,我知道这个号码永远不会响起,永远不在服务区。可脑海中的爸爸删去又不由自主地想起。
又是一个父亲节,爸爸,你好吗?我知道:站在时间的这一端,认真地、好好地生活,是对那一端的你,最深情的怀念。爸爸,你放心,我们姊妹几个一定会团结互助、相亲相爱地好好生活,再也不让你操心,我会经常回乡下去“看你”,也会时常在梦中与你相见。
文章作者:治安大队行*审批中队中队长王纪云
责任编辑:陈敏
审核:宋陆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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